眼前的数道白色身影,如同一块块石膏拼凑而成。

看形态竟与之前击杀的“黑血兽”有些形态类似。

它们的姿态诡异至极,四肢着地,关节反曲,像被某种恶意强行扭曲的人偶。

惨白的体表没有皮肤,只有一层细密的绒毛,随着呼吸般起伏。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们的“脸”——

那本该是五官的位置,只有一片平坦的绒毛。

然而,就是这张脸,却在陈升试图施法时,骤然裂开一道猩红的缝隙。

仿佛在“嗅探”魔力的流动。

“这是什么鬼东西!”陈升咬牙,只觉得握着法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眼前这些生物,明明不像“黑血兽”一般扭曲邪恶,也不像“藤蔓寄生者”一样危险诡异。

却偏偏让他生不起丝毫抵抗的心思。

这种感觉就像是......

遇到了天敌!

“队长!我的魔法......好像失效了!”

身后一名队员的喊声撕裂了紧绷的气氛,恐惧瞬间如瘟疫般蔓延。

陈升咬紧牙关——

不用回头,他也能感受到那股诡异的压制力。

不只是他,此刻在场所有人的魔力都被死死禁锢,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存在扼住咽喉。

这些怪物不仅仅是猎食者。

它们更像是是“魔法”的天敌,是专门为猎杀施法者而诞生的噩梦!

“别用魔法!”他低吼着,声音沙哑而急促,“它们很有可能会吞噬——”

警告未落,恐慌却已先一步引爆。

“轰!”

维持结界的几人中,一发失控的火球骤然射出。

炽烈的光芒在昏暗的空间里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

——下一秒,第一只苍白怪物动了。

它没有眼睛。

可陈升却分明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如刀刃般剐过所有人,

最终死死钉在那团跃动的火焰上。

“嘶......嘎——!”

霎时间,怪物的喉咙里挤出一种黏腻扭曲的嘶鸣。

像是锈蚀的铁片划过玻璃,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

“轰!”

“咔嚓!!”

音爆声与结界破碎的爆响骤然炸开,白影如鬼魅般闪烁。

火球还未触及目标,便在半空溃散成飘零的火星。

而那只怪物,已裹挟着狂暴的气息轰然贴在了第三道结界前!

尖锐的指甲穿透结界,森白的指节缓缓探出,如同死神的指尖轻叩生者的世界。

在它身后,第二道结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冰晶般的碎片簌簌坠落,化作虚无。

而身前,血花绽放,施法者的无头尸体开始缓缓滑落......

元素魔法无效!

魔力护盾形同虚设!

速度快到难以捕捉!

连被黑血污染的尸骸,都成了它们的养分......

这些苍白的东西......

根本就是为猎杀法师而存在的完美兵器!

“列阵——!!”

陈升听见自己的嘶吼,可身体却背叛了意志。

法杖尖端凝聚的魔力正疯狂溃散,像是被某种更高阶的存在强行抽离。

恐惧。

最原始的、铭刻在基因里的恐惧,如潮水般淹没理智——

像老鼠遇见蛇,像羚羊听见狮吼,像飞蛾扑进蛛网,连挣扎都成了奢侈!

“砰!砰!”

身后接连传来沉闷的倒地声,几名没怎么见过血的内围成员竟直接昏死过去!

他们的潜意识选择了最本能的生存策略——装死。

而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山獠队员,此刻也如坠冰窟,肌肉僵硬,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他们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眼前的怪物拥有怎样恐怖的战力!

这根本不是战斗。

而是虐杀!

陈升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苍白怪物,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同样明白己方现在的处境。

逃不掉。

战不过。

但不能无动于衷!

至少,情报必须传出去。

短短一瞬,思绪迅速翻涌,决断已定。

“立刻启动最高紧急通讯,通知所有队伍,”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停止一切侵染源攻略行动,重复,立即停止!”

“同时,全面复查所有已清理区域!

发现白色菌丝,即刻封锁,等待首领级处理——

绝对,不要触碰!”

魔杖在他掌中原本微微震颤,可此刻,却如磐石般稳固。

仿佛连恐惧都被某种更沉重的东西压制。

“你们带上昏迷的人,撤。”他头也不回的对着身边的盾战下令,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来断后。”

“队长!” 队员的喊声几乎撕裂。

“执行命令。” 陈升的语气冷硬如铁。

只死一个队长,总好过全队覆灭。

“可——”

“这是军令!” 他厉声打断,魔杖尖端骤然迸发出刺目血光,如濒死野兽的最后一搏。

就像“圣所攻略战”中一样,他从不畏惧牺牲。

但牺牲,必须有价值!

然而,就在红光即将爆发的一瞬——

“嗡——!!”

一道剧烈的魔力震荡骤然炸开,空气被摧残的利刃劈裂。

贴近结界的苍白怪物如遭重锤,身躯猛地扭曲,竟硬生生被轰飞数十米,狠狠砸进远处的废墟之中。

烟尘未散,一道清冽如寒刃的声音已从后方切来:

“你带着他们一起撤。”

这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陈升猛地转身,只见一个身披星辰法袍的年轻施法者不知何时已立于三步之外。

周身星光逸散。

银线绣制的星座图案在月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华。

而他手中那柄足有两米长的秘银法杖,此刻正吞吐着令人心悸的魔力辉光。

“首领?!”陈升瞳孔骤缩,声音里压不住的震颤。

姜寻微微颔首,面无表情。

脚步碾过满地碎石,却在与陈升擦肩时,微不可察地一顿。

冰凉的目光扫过陈升染血的制服。

“本事不大,倒是先学会了急功近利。”

空气陡然凝固。

陈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满脸惭愧。

“......是。”

作为队长,他本应运筹帷幄,此刻却让整支队伍陷入绝境;

本应洞察先机,却连最基本的异常都未能察觉;

本应守护队员,最终却要靠首领亲自出手相救——

每一道自责都像尖刀,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姜寻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比任何责罚都更令人窒息。

“带上你的人——”

“滚去领罚。”

陈升深深低头,指甲刺入掌心的疼痛让他保持清醒:“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