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世界的事情,有时候,不能去理解,也不能去猜,只能选择接受。
鲁格回想着,莱登某一次在营地中说过的这句话,但此时他不得不去联想,不得不去乱猜。这里可是一位梦魇领主的孕育之地,当缪翠斯夸张地诉说着梦魇领主的强大时,他和莱登更多的是惊讶,并没有恐惧,因为他们相信,对最高议会而言,梦魇领主之类的东西还能安然存在,都是有着深层原因,而不是无法对抗。
但他们可不是最高议会,他们只是一个已经很少掉毛的狗头人外加一个厨子。
鲁格甚至胡思乱想到了一些离谱的,比如脚下的山会不会就是那所谓的孕育中的梦魇领主,而这些黑色的树,就是它粗大的背毛。
但想了又觉得可能性很低,如果是地窟世界大概会是这样,但是这里是梦魇世界,而且缪翠斯巫师临走前说过,他们是看不到它的,也无法发现它,那么大概率就不会是脚下的山这么简单。
鲁格看到莱登那奇怪的眼神,显然这家伙也想到了他所想的。
“我认为,我们并没有将那位领主踩在脚下……”鲁格轻声说。
莱登点了点头。
“更没有用它的背毛来烤肉。”
鲁格接着又说道,跳跃的话语令莱登点头的动作一顿。
梦魇领主?
无法看到?
因极致的畸变和无数的巧合,在命运之力与灵性的指引下孕育而生?
鲁格晃动脑袋打量着周围,大步走向被灵毛滋养术和褪毛术命中的那棵黑色的枯树。
他抬手贴在没有树皮的光秃秃的树干上,感受着它的干燥和光滑,灵毛滋养术开始接连施展,就如同对待他时常把玩的那几撮离体的毛一般,不同的是,他要比以往更加专注,在平时把玩那些毛和对自己使用灵毛滋养术时,他也有留心观察着它们的变化,但这次更加认真。
鲁格一手摸着树干,闭着眼睛,不知不觉间身体前倾,将额头抵在了树干上。
灵毛滋养术一次接着一次施展着,托平时大量施展带来的好处,灵毛滋养术在他手中不只熟练无比,施展起来只要目标是对的,就不会激起明显的法术波动,就像是一股轻柔的风,持续吹拂着这棵树,且只有他与树能够感受到这股风。
交流。
交流的概念从来不只局限于言语或眼神。
在某种情况下,法术亦是交流。
或者说,法术,是他这位施法者与黑色枯树之间的交流手段,正在施展中的法术,就是他与树之间的言语。
片刻后,鲁格睁开眼睛。
他有一瞬间,似乎在这树上感受到一种舒适欣喜的情绪,很淡很微弱,稍有不留神便无法感应到。
如果一直使用褪毛术,又会怎样呢?
他感受了一下精神力,贴在树上的手一直没有离开,但刚要施法又停下动作。
他转头,望向篝火边:“我要做一个尝试。”
莱登看了看那棵树,点了点头。
鲁格闭上眼睛,感受着这棵黑色的秃树,褪毛术开始接连施展。
尽管用得不算多,但好在褪毛术是他的契合法术,施展起来依旧顺滑无比。如果这种树能够在深渊卧室空间中种活,他倒是很想移栽过去一棵,至少可以用来练习法术。
可惜,它实在太特殊,它是属于梦魇世界的奇特造物,又是在这种特殊之地。
鲁格闭着眼睛,法术一波一波地吹拂着黑色的枯树。
他依旧在细心地感受着。
好了一会,才有一丝异样被他捕捉到,这次不是舒适与欣喜,而是一种奇妙的雀跃。
鲁格心绪稍有波动,就失去了对那一丝雀跃之感的捕捉
一次接着一次,施法始终不停歇,如果说之前的法术交流是在安抚抓痒,那么现在就像是在鼓动,召唤它一起出来玩耍。
在老伦瑟药剂店的小阁楼上,鲁格有过一次对褪毛术的重新认知,褪毛术并不是强行将毛拔出来,它也如灵毛滋养术一般,拥有微弱的启灵术效果,但却是极其特殊的,它的所谓微弱是短暂且奇特的,并不是启灵效果弱,在那一瞬,毛发是自愿的,自发的,如同短暂的活过来一般,自主地从大腿上跑下来,但随之,它又变成普通的毛发。
咔咔嚓!
鲁格忽地睁开眼睛,手掌也离开了树干。
他抬眼看着眼前不算高大的黑色枯树,下意识地又后退几步。
莱登的视线也被他的动静吸引过来。
随着鲁格道不断后退,黑色的树也在发生变化,它扭动着弯倒,分叉开始向上并拢,像一条略显僵硬的黑色大蟒蛇。
梦魇世界的事,不能去理解,不能去猜,只能选择接受。
已经退到篝火边的鲁格,再次想起这句话。
黑色的枯树在一个呼吸的时间,脱离地面向他飘过来,同时不断地在缩小,从吓人的蟒蛇状变成一根常见的绳索一般。
啪!
黑色的绳索落在了鲁格脚边一动不动。
两人静静地看着,也没有妄动。
鲁格迎着莱登的眼神,轻声道:“我用的是褪毛术,有一点点启灵的效果……”
莱登闻言恍然。
“我认为你应该捡起它,可能只是个不错的材料,不要想着那位领主的事情,这些树应该和梦魇领主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单纯的比较奇特的梦魇世界产物……”莱登道。
鲁格点头探出手去,刚要将绳子一般的怪东西捡起来。
忽地,地面一震,鼓出一个土包,吱吱的大脑袋从中钻出。
“吱!吱吱!”
小机灵虫高兴地叫着。
鲁格翻了个白眼,将被它拱开到一旁的黑绳捡起。
准确的说,它应该是一根黑毛,而收拢的几条可怜的树枝,此时已经可以看做是毛末端的干枯分叉。
也许,这也可以用作血咒娃娃的一部分?
“你不觉得眼熟吗?”
莱登已经站在吱吱近前,看着它嘴上叼着的东西。
鲁格随手将黑绳缠在手腕上把玩,看向吱吱从土里拽出来的小礼物。
一团脏兮兮的东西。
细看之下,那似乎是一顶帽子。
一顶看起来就有些歪扭的款式,想必戴在头上也是歪着的,也许主动歪着戴一点,旋转调整好角度,反而会让帽子在头上正过来。
维托·贝尔福特?
他想起了一个擅长种耳术,总是侧着头的家伙。如果这个怪帽子不是某一地的流行货,那么大概就是来自维托的脑袋上。
鲁格思索时,下意识地用了一下灵毛滋养术,手腕上的黑绳微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