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缭乱,睚眦怒
知道这剪影乱,但乱成这个样子多少还是有点儿出乎了张威的预料。
山上刨尸狗,山下食人魔。
荒山无鸟兽,百里无人烟。
这就是张威他们一夜走来所见到的剪影现状。
其间遇到的,路边的累累白骨各种邪异瘟病的奇景怪异就更别说了,就是在碰到这荒村前,没再遇到什么诡怪,安以熙一直没能完成自己的彩蛋任务。
不去看供桌上那头被安以熙炮制,又在神火的灼烧下微微颤动着被逐渐烧成灰烬的人魔。
男的枯瘦如柴,面黄肌瘦,看起来就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饥民。
但真的只是饥饿的话倒好解决了,张威他们来时虽然带的东西不多,但简单的速热,高能量餐食也不少。
当然,两个人一月所需的食物肯定不够见一个救一个,但偶尔发下善心却没什么妨碍。
可惜,他吃不下,也不需要吃了!
看着男人空荡荡的衣衫,闻着鼻腔里那隐约的一丝带着血腥的腐臭味,张威摇了摇头,一身血肉十之七八都送了人魔,之所以现在还能苟延残喘,不过是凭着一股子执念再加上剪影本身吊诡的大荒氛围吊着一口气罢了。
或许在这一刻,又或许在下一刻,心气支撑不住他就会一命呜呼。
“壮士...哦不,大人!”
“感谢大人给我那老母亲一个痛快~呜呜呜”
大牛从最初的犹豫,不忍中回过神来,看着自己那已经不复从前和蔼可亲的母亲在熊熊烈火的烧灼下逐渐变成一捧灰烬散落在供桌上,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在迅速的抽离。
噗通!
双腿一软,他直接跪在地上,骨头跟地面碰撞的声音听在耳中格外清脆。
他喘着粗气看着前方站在门口阳光下,身着红袍,面容俊朗,全身似是在散发着一圈儿朦胧光芒的少年:
“母亲已去,我这身子骨也坚持不下去了,还请两位大人能再发一发善心,放一把火将这祠堂烧了也好给我母子圆个坟茔!”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愿有来生,当牛做马以做偿还!”
“哎,你先等等!”
看着这丧了心气,脸色迅速开始泛黑眼看着就要咽气的男人,张威赶忙将其拦下:“当牛做马的没必要,你能给我们指个有人烟的方向就成!”
虽然对方刚才说了东边有个蔡镇,但这简单一句话就跟太行山东边是北河一样空洞,离谱!
“啊?”
“从祠堂出去,往东走,翻过三座山远远地就能看到一条河,顺着河往下走半天的功夫就能看到蔡镇。蔡镇往北走两天能去边关,但得跨过黄河才行,也不知道这会儿河边的艄公还做不做渡人过河的买卖了!”
“唉!”
“恩公慢走!”
“......”
片刻之后,两人刚离开祠堂,背后的祠堂就传来了锅灶翻倒的声音,不一会儿熊熊烈火就在祠堂中烧灼起来。
火势越变越大,迅速蔓延整个祠堂,甚至站在院外的安以熙也被汹涌的火势逼的退后了两步。
“张哥,挺可惜的!”
看着凑上前来的安以熙,张威点了点头。
没办法,人活着就靠一口心气儿!
当儿子的找不到吃食,所以割肉佐餐。
但现实不会像话本故事里写的那么圆满,又或者说大荒年间的情况跟正常年月不太一样?
类似的蝗虫聚群后变成蝗灾,而饥民吃了白肉也会化作红发红瞳,尖牙利齿的人魔。
最初的选择就做错了,后续一切的措施不过是饮鸩止渴,等他死了,人魔仍会出笼四处搜寻吃食,到那时他是孝,还是恶,真的很难说!
当然,他其实也没多少路可以选择。
恶心的剪影。
恶心的世道。
“呼!”
长长的出了口气,张威背过燃烧着的祠堂,看了眼头顶的太阳之后眺望着东的方向:“走吧,趁着天色还早赶快点去蔡镇看看,早点找到剪影的症结,剪除了那些妖魔也好让局·里早点介入!”
说是早点,但张威感觉这次的剪影之行基本很难如愿。
大旱
荒年
晚清
又在太行这地界,让张威很难不把它往丁戊奇荒上想!
当然,丁戊奇荒波及范围太广,如果真要是以剪影出现的话,哪怕不是最高级的王朝,也得是州级的庞大内容才能支撑得起这种恐怖。
只一个镇级的剪影?
连给这场大事提鞋都不配!
张威更乐意相信,这只是带清末年,太行区域的一个缩影。
只是,一个镇级的剪影还有黄河的影子?
认真的?
那你这也没比丁戊奇荒好到哪儿去啊!
黄河?
母亲河。
肘击中原五千年,打的历代王朝哭爹喊娘叫妈妈的母亲河是吧?
怎么着,这次不肘击王朝了,改肘击他了?
越想越头痛,越想越动气,连带着跟着张威情绪变动的睚眦法也显的有些焦躁。
只见无风的烈日之下,红袍猎猎作响,恍惚间似有一头狰狞巨兽张开血盆大嘴向天穹咆哮!
而在现实中,安以熙走着走着就发现原本酷烈的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阴沉,周遭吹起阵阵微风,虽然空气中弥散的燥热仍让人不适的很,但有风,有阴凉就已经让被干旱折磨到现在的安以熙感到慰藉了。
只是心胸畅快间突一抬头就看到,在他们的头顶,有一片黑压压,红暗暗笼罩百余米的云层翻滚,卷动,遮挡着来自太阳的酷烈。
而云层卷动的边缘又好似无数巨兽张开的大嘴,卷吸间风云汇聚,隔着数里外的邪煞恶气都被这片云层吞吃到此,在云层中一阵翻滚后,化作纷飞的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的落在路边,田野!
漆黑的雪花散发着森冷的寒意!
肉眼可见的,许多藏在路边,躲在地下的孤魂野诡连家都不顾,着急忙慌的奔逃。刚刚成形的骨魔(白骨精)不顾烈日的灼烧也要往外蛄蛹,甚至于安以熙目光再向远眺,隔着山头,一老僧带着沙弥面色苍白的跟他的目光对视上,那喃喃自语的口中,似是在念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