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集市遇熟人
不同于寻常市集的杂乱，西市被规划得井井有条。
十二座雕花拱门依次排开，每个拱门下都挂着不同颜色的幡旗，代表不同的交易区域。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座白玉拱门，上方悬着一面会随日光变换图案的琉璃镜。
街道两旁支着清一色的靛蓝帐篷，帐篷顶上垂落着会发光的铃铛草。
南殊注意到每个摊位前都摆着个小小的日晷，影子走到特定位置时，摊主就会从箱子里取出不同的货物。
“这是......”
“时辰市。”狐熠解释道，“不同的时辰卖不同的东西，午时开市，未时即散，公主来得正巧。”
南殊的视线被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吸引，她抬脚走了过去。
那里只摆着几个灰扑扑的陶罐，但罐口隐约有七彩雾气溢出。
“客人好眼力。”摊主是只耳廓狐，尖鼻子抽动着，“这是刚从南荒运来的''朝露暮霞''，装的是日出时分的山岚和日落时分的晚霞。”
他小心揭开罐口，雾气立刻在空中凝成一小幅山水画。
南殊刚要开口询问价格，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一个戴着蓝色面纱的男子，身形很像她的“美人鱼”驸马沧珏。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就要追上前去，可再定睛一看，熙攘的妖群中，已不见那人踪影。
“奇怪......”
南殊低声呢喃，听说沧珏是鲛人王子，离水不能超过一个时辰，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喧嚣的西市？
“公主怎么了？”狐熠察觉到她的异样，微微倾身问道。
南殊迅速敛去眼中的疑虑，抬眸轻笑：“没什么，方才被阳光晃了眼，还以为瞧见了熟人。”
狐熠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公主人在臣身边，这心思却不知游到哪片海里去了？”
南殊也不心虚，直言道：“驸马这般在意本宫的心思，莫不是......”
她突然踮起脚尖，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也想游到本宫心里那片海里瞧瞧？”
狐熠的狐耳倏地竖起，正要回应，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执声。
南殊眸光一闪，瞬间松开流苏，转身就往声源处走去。
狐熠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公主——”
南殊压根没听见他的声音，注意力全在不远处正在吵架的摊位上。
“你这破摊子卖的都是什么破烂玩意儿？还敢收老子三块妖晶？！”
此时，一个满脸横肉的熊妖拍案而起，怒目瞪着面前的老牛妖摊主。
老牛妖战战兢兢地缩着肩膀，手里捧着一只断裂的青铜铃铛，声音发颤：“客官，这、这是上古妖器‘镇魂铃’，虽然破损了，但若是能修复，威力无穷啊……”
“放屁！”熊妖一把揪住老牛妖的衣领，“这破铜烂铁连声响都没有，还敢骗人？！”
周围看热闹的妖族指指点点，却没人敢上前阻拦。
南殊眯了眯眼，目光落在那断裂的青铜铃铛上——铃身纹路古朴，隐约有妖力残留，确实不像是凡物。
狐熠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低声道：“市井腌臜事，不值得公主脏了手。”
南殊轻哼一声，径直走上前去。
“这铃铛，我要了。”她嗓音清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熊妖一愣，转头见是个戴着面纱，身上妖力极其微弱的年轻女子，顿时嗤笑：“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妖器？别多管闲事！”
南殊懒得理他，伸手从老牛妖手里接过铃铛，指尖轻轻抚过断裂的纹路。
“铃舌缺失，妖力回路断裂三处，”她低声自语，“但核心符文完好，能修。”
熊妖见她煞有介事地摆弄铃铛，越发不耐烦：“装模作样！这破玩意儿能修好，老子当场把它吞了！”
南殊抬眸，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记住你说的话。”
她随手从腰间锦囊里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指尖灵巧地穿入铃铛内部，轻轻一勾——
“叮——”
清脆的铃声骤然响起，如涟漪般荡开，周围的妖族顿时浑身一震，仿佛魂魄都被轻轻撼动了一瞬。
熊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南殊指尖一弹，铃铛再次发出悠长清音，隐隐有镇魂安神之效。
她满意地勾唇，随手抛给老牛妖：“修好了，收着吧。”
老牛妖激动得手都在抖：“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熊妖脸色铁青，转身就想溜，却被狐熠折扇一横，拦住了去路。
“这位兄台，”狐熠笑眯眯道，“你刚才是不是说了……要吞了它？”
熊妖额头冒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南殊懒得纠缠，摆摆手：“滚吧，下次再欺负老人家，本……我就让你真的吞点别的东西。”
熊妖如蒙大赦，灰溜溜地钻进了人群。
狐熠收回折扇，饶有兴致地看向南殊：“公主竟还精通妖器修复？臣倒是小瞧您了。”
南殊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雕虫小技罢了。”
她转身欲走，老牛妖却急忙追上来，捧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铜片：“贵人！这、这是老朽祖传的‘天工残卷’，记载了不少妖器制法，今日赠予贵人，以表谢意！”
南殊虽不能修炼，但从小就对那些妖器感兴趣，接过铜片时，指尖触碰到锈迹的瞬间，就隐约感受到一丝奇异的妖力波动。
她眸光微动，不动声色地收下：“多谢。”
狐熠在一旁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待两人走远，南殊才低声自语：“这残片……有点意思。”
狐熠轻笑：“公主发现什么宝贝了？”
南殊瞥他一眼，唇角微扬：“不告诉你。”
狐熠：“……”
获得好玩意后，南殊也没心思再逛下去了，归心似箭的拉着狐熠要回公主府。
当二人背影逐渐远离集市后，两个人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主子，刚刚公主是不是发现你了？”
侍从海星有些担忧的问道：“万一她知道我们.......”
“没有。”
沧珏眼角泛着病态的薄红，他望着南殊远去的方向，喃喃道：“想来，是我们误会公主了，天天防着人家来找我侍寝，结果......不过是个笑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