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斧头
山谷之内，魔池已不复先前那般污浊可怖。
潭水虽仍有些浑浊，却已从墨黑转为灰白，不再冒那恶臭的黑泡。
蒸腾而上的，是带着清新草木气息的白汽。
梓凡收起水葫芦，看着眼前景象，点了点头。
“嗯，干净多了，闻着也舒服。”
至少那股让白菜叶子发黄的怪味，是彻底没了。
他心里盘算着，这下回去，菜地应该能长得好些。
然而，脑海中，系统的地图并未消失。
那个代表“源头”的光点，依旧在潭底微微闪烁。
【提示：污秽源头主体位于池底深处地脉之中。】
“嗯？”梓凡眉头又皱了起来。
“还没完？”
他走到潭边，探头往下看。
灰白色的潭水有些深，看不清底部。
“池子底下？埋在土里？”
他有些不耐烦了。
本以为倒点水就能解决，没想到这么麻烦。
还要挖开？这得挖到什么时候去。
他瞥了眼别在腰间的斧头。
那是系统奖励的“砍柴斧”，说是砍什么都很快。
梓凡寻思着，这斧头砍柴确实利索，不知道砍地怎么样。
“要不……试试？”
他自言自语，伸手握住了斧柄。
“管它底下是啥，直接劈开看看不就得了。”
省得费劲去挖。
他将斧头从腰间解下，握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就是一把看着很普通的斧头，斧刃不算锋利，甚至有些钝。
梓凡没多想，走到潭水边缘。
对着那系统光点指示的大致方位，也就是潭水中央的底部。
他深吸一口气，抡圆了胳膊。
用他自认为砍柴劈木头时，使得最大的那股子力气。
“嘿！”
一声低喝，斧头朝着那潭水底部，狠狠劈了下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也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
斧刃甚至没有真正触及那潭底的淤泥。
然而——
就在斧头落下的一瞬间！
嗡——！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底，又似源自太古洪荒的沉闷震鸣，骤然响起！
以那小小的山谷为中心，整个黑风岭，不，是方圆数百里的地界！
都感受到了一股无可抗拒的剧烈摇晃！
如同地龙翻身！山川欲倾！
梓凡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地震了？”
他稳住身形，愕然地看向那口魔池。
只见那原本趋于平静的潭水，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疯狂旋转！
紧接着，潭水中央，一道难以形容的恐怖裂痕，无声无息地出现！
那裂痕并非仅仅在潭底，而是直接贯穿了大地！
深邃、幽暗，仿佛直通无间地狱！
一股难以言喻的毁灭气息，伴随着纯粹的锋锐之意，从裂缝中逸散出来！
原本残留在潭水和山谷中的稀薄魔气，如同遇见了天敌。
瞬间被那裂缝吸扯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有甚者，直接被那逸散出的锋锐气息，彻底湮灭、净化！
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轰隆隆——！
地面的震动愈发剧烈！
黑风岭主峰之上，无数山石滚落，烟尘弥漫！
原本被净化后，依旧有些阴沉的天空。
此刻，最后的一丝阴霾也被彻底驱散！
久违的，温暖的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下来。
照亮了这片被魔气笼罩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山岭。
空气中，那股腐朽的恶臭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新的感觉？
甚至，有那么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灵气，开始在山间悄然复苏。
与此同时。
黑风岭深处，魔殿方向。
“啊——！”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侥幸在魔池异变中未死的魔修。
此刻，在这惊天动地的震荡与那无形斧意之下。
修为低微者，如筑基、炼气之流，根本来不及反应。
直接被那恐怖的震波，震碎了心脉，七窍流血而亡！
身体如同破布袋般瘫软在地。
而那些金丹期的魔修，稍强一些。
但也只是多支撑了片刻！
那无形的锋锐气息扫过，他们的护体魔光如同纸糊一般破碎！
随即，或是被震得内腑移位，口喷鲜血。
或是直接被那锋锐之意，斩灭了神魂！
侥幸活下来的，不足十之一二！
这些人无不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们感受到了，一股足以将他们彻底碾碎的力量！
那力量，并非来自魔池的净化，而是……毁灭！
纯粹的，无可抵挡的毁灭！
“跑！快跑！”
“山……山塌了！”
“是那位前辈！他要毁了黑风岭！”
残存的魔修们，再也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施展出浑身解数，朝着山外疯狂逃窜！
他们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山谷方向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再不走，必死无疑！
而此时，正急速冲向后山山谷的黑风老魔。
身形猛地一滞！
脚下的大地，如同波浪般起伏！
一股让他这位化神中期的都心惊肉跳的恐怖气息，从前方山谷冲天而起！
那气息，霸道、凌厉，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
仅仅是感应到一丝，就让他体内的魔婴发出哀鸣，几乎要溃散开来！
“噗！”
又是一口黑血喷出，黑风老魔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骇然地望向山谷方向。
那里的天空，阳光明媚，哪里还有半分魔气？
但那股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毁灭气息，却清晰无比！
“不……不可能！”
“这是什么力量？！”
“开天辟地？！”
他停下了脚步，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净化魔池，虽然让他根基受损，但他自信还能应对。
可现在这股力量……
这根本不是净化！这是要将整个黑风岭，连同地脉一起，彻底斩断！
“是谁？究竟是谁？！”
他不敢再往前一步。
那股气息，让他感觉，只要再靠近，就会被彻底湮灭！
黑风岭外，数百里。
原本还在为魔气消散而震撼、激动、忙着记录的众修士。
突然间！
脚下的大地，剧烈地摇晃起来！
“地动？！”
“好强的震感！”
所有人脸色一变，纷纷稳住身形，惊疑不定地望向黑风岭方向。
下一刻！
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那巍峨险峻，原本被浓郁魔气笼罩的黑风岭主峰。
从山岭中部开始，出现了一道……
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裂痕！
那裂痕，仿佛是被一柄无形的神斧，从天而降，硬生生劈开！
从山巅，一直延伸到山脚！
深不见底！
将整座黑风岭，从中一分为二！
阳光透过那巨大的裂缝，照射下来，形成一道刺目的光柱！
残余的，正在消散的魔气，被那裂缝中传出的恐怖吸力，疯狂吞噬！
“……”
天地间，一片死寂。
所有修士，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呆立当场。
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眼珠子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那……那是什么？”
一个年轻修士，声音干涩地开口，打破了寂静。
“黑风岭……被……被劈开了？”
那位元婴后期的白发老妪，手中的龙头拐杖，“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她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那道贯穿山岭的巨大裂缝。
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活了数百年，她见过移山填海的大能。
却从未见过，如此……
一击之下，劈开一条山脉？
这需要何等伟力？
“前…前辈……”
那身穿道袍的中年修士，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前辈他……他不是来净化魔气的吗？”
“这……这一斧头…”
他想说，这一斧头下去，哪里还需要净化？
整个黑风岭的魔道根基，连同那藏于地底的魔脉，恐怕都被彻底斩断了吧？！
“我…我明白了！”
旁边一个金丹修士，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恍然与狂热之色！
“前辈定然是觉得那魔气源头难以根除，索性……索性一斧头劈开，永绝后患！”
“好手段！好气魄！”
“这才是真正的大能风范！”
“先前我等还在猜测前辈会如何出手，现在看来，我等的想象力，简直是……不堪入目！”
“是啊！净化？那只是顺手为之！”
“前辈的真正目的，恐怕就是这一击！彻底摧毁这魔域！”
“一斧开山！荡尽妖氛！”
“快！快记录！这开天辟地的一幕！蕴含的道韵，比那净化魔气，还要深奥万倍！”
死寂之后，是更加狂热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