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戒指呢
“这位是应老师吧?前两年看过她的一堂公开课,很优秀。”
从大礼堂里出来后,应欲语走到了卫生间,对着眼前的镜子,模仿梁至嵘刚才的口吻,阴阳怪气地说着。
她才不信那个男人真的有看过她的什么公开课。
结婚一个礼拜之后就把老婆丢在国内,一声不吭出差两年,现在回来了也不说一声的男人,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就在这时,面前的镜子里忽然出现了一道黑色身影。
光线折射得有些不太真实。
梁至嵘神色冷淡,眼睫垂落着,走到最后一个空着的水龙头前洗手,像是在例行公事,线条流畅的脖颈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应欲语愣在原地。
她眼睛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洗好了手。
蓦地,梁至嵘朝她走来,距离越来越近。
应欲语下意识地靠在了墙上,鼻息间很快涌满了对方身上的味道。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梁至嵘忽然抬手。
应欲语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她耳边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声,才又重新睁开眼,看到面前的男人刚才只是从她脑袋旁边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正慢条斯理地擦干着手。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跳莫名加快。
过了一会儿,梁至嵘耷拉下眼皮,淡淡问道:“戒指呢?”
“什么?”应欲语反应了一会儿,先看向对方手上的婚戒,才想起自己的手指上一直都是空荡荡的,她也没隐瞒,解释道:“放家里了。”
“有的时候写板书,戴着不方便......”
两人之间涌动着的气氛平静到诡异。
“咚【表情】【表情】”的一声。
梁至嵘将手里的纸巾揉成一团,精准丢入了远处的垃圾桶中,他声音很平稳:“嗯,应老师日理万机。”
话语间的几分阴阳怪气,应欲语是听出来了的。
她挺不爽,微微蹙了蹙眉:“能不能别叫老师,你又不是我的学生。”
说实话,梁家讨厌她在外面当老师的这个身份。
身为她丈夫本人的梁至嵘,也喜欢不到哪里去吧?
更何况,他当年还是被逼着娶她的。
应欲语一个晃神,思绪就不小心地飘远了。
直到有一只微凉宽大的手掌忽然间从她衣摆下面探入进去。
应欲语被激得背脊骨都崩直僵硬了起来。
似乎很满意她这副反应。
梁至嵘对那抹亲眼看见晕出的潮红色抿起唇角,他手掌发力,将应欲语勾进自己的怀里,贴着她耳朵轻轻吹了口气。
语气轻蔑而不屑:“梁太太,你现在就开始抖得话,晚上要怎么办?”
应欲语说不出话来,死死咬住了嘴唇。
大礼堂那边已经开始解散了,有学生往外面走的脚步声。
如果……被撞见了的话。
应欲语开始用力推身前的男人,声音跟蚊子叮似的:“你快放开我。”
已经有学生朝着这边的厕所走来了。
梁至嵘没再继续,松开了手。
他有耐心地将应欲语耳边滑落下来的一小缕碎发勾到了耳后,嗓音有些沙哑:“家里见,今天我会早点结束所有的应酬。”
应欲语回到办公室的第一句话就是和好友约饭,“严曦,我们今晚一定不醉不归。”
——谁早回家谁是狗!
*
应欲语一到地方就开始沉默地喝起闷酒,一杯接着一杯,直到天黑都没有停下来。
严曦知道她是因为名额被关系户抢走而情绪失落,没有安慰太多,只是不停地给她夹着下酒菜。
随着夜深,小酒馆内的客人越来越多了。
应欲语酒量本就一般,几杯辛辣烧喉咙的酒下肚,她眼神都变得朦朦胧胧了起来,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白皙无暇的皮肤中透露出淡淡粉色。
酒馆内灯光昏暗,应欲语将身上的外套脱掉后,里面是一件单薄的吊带裙,细细的带子绷紧在她凹凸有致的锁骨上,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卷发披散在背后,气质清冷倦懒。
她因为无聊,一只手随意地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点着浮在杯子上的冰块。耳骨上的一只细细碎碎的钻石耳钉总是无意间晃出耀眼的光芒。
严曦起身去上卫生间,说让她最多再喝最后一杯,就要送她回家。
周围有些男人,时不时投来着不太友善的凝视。
应欲语都装作看不见,懒得搭理。
与此同时,梁至嵘已经提前回家,等了很久。
他冲了澡,偌大的衣帽间里几乎没有他的衣服,最后还是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套干净的深色睡衣。
墙壁上的钟转了好几圈。
屋内仅仅只有他指节扣在桌面上的闷响声。
蓦地,门铃声响起。
梁至嵘淡淡地掀了掀眼皮,瞥向墙上时钟。
很好,九点半都过了。
他冷着脸开门,嗓音低沉:“玩到回家密码都忘了?”
“您好,快递请签收!”
面前响起的是一道陌生快递员的声音。
梁至嵘蹙了蹙眉,接过快递单,签完字才发现上面收件人的姓名是【老公婆婆在天堂】。
气得他快要,笑出来。
门关上以后,他直接给应欲语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很快,但是没人说话。
“你人在哪?”梁至嵘低声问。
下一秒,似乎有个男子搭讪的声音:“美女,你今天晚上是一个人在喝酒吗?”
梁至嵘眼皮一跳:“应欲语,回答我。”
“你在什么地方?”
他已经拿起玄关处的车钥匙准备出门。
窸窸窣窣两秒钟的动静声后,应欲语醉醺醺地回答道:“梁至嵘,你凶什么凶!”
“是你说你要早点回家,我可没说。”
她闻到一阵刺鼻的劣质男士香水味,难受地皱了皱鼻尖,也不管旁边说话的人,扶着疼痛难忍的头骂道:“还有,你装什么模范丈夫呢?”
“你和梁家其他的人区别就是......你更道貌岸......唔!”
严曦从卫生间出来,听到应欲语正在说的话,心脏都一紧,她连忙抢走手机,帮着解释道:“您是应老师的丈夫吧?”
“我是她同事,我叫严曦。应老师有点喝醉了,您放心,我现在就打车把她给送回去。”
车程不远。
出租车开到时,严曦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衣着单薄,站在门口院子等待着的男人。
她解开应欲语身上的安全带,小声说道:“乖乖,希望明天还能看到你。”
梁至嵘看到车灯,绕到另外一边,直接把喝得烂醉如泥的应欲语抱了下来,一只手扣在她的腰间,防止她乱跑。
严曦不忘解释:“应老师因为今年学校出国比赛名额的事情,很伤神。”
“她平常绝对不这么喝……您信我!”
梁至嵘只是客套地点了点头,付了两趟车费,让对方路上小心。
他一开门,应欲语就迫不及待地甩了脚上的高跟鞋,然后光着脚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冰的矿泉水,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半。
“你喝很多?”
男人磁性的嗓音在屋内回荡。
应欲语猛然间还有点不习惯,转过身,抬眼望去。
一米八几的男人身影斜斜倚在门框上,夹角阴影随着他滚动的喉结而起伏着,压迫感很强。
他仿佛闻到了什么男士香水的味道,又问:“有男同事陪你喝的?”
一滴水从唇角滑落到了下巴上,应欲语快速用手抹掉,气压很低,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你管不着。”
她拿着毛巾去了浴室。
梁至嵘面色依旧平静,好像真的毫无关系。
应欲语洗了个低温的热水澡,从浴室出来时,面色愈发红润。
她疲惫地坐到卧室的梳妆台前,洗了头发还要吹干,觉得很累。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任何去外面理发店里洗头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父亲生前是理发师,从小就很珍视她的长发,导致她也不喜欢有外人碰到她的头发。
应欲语颇为抗拒地举起了吹风机,就在这时,卧室门缓缓打开。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梁至嵘走进来后,直接伸手拿走了她手中的吹风机。
这个男人神情冷漠,淡淡解释道:“我不希望你弄太晚,影响我休息。”
应欲语皱紧着眉头,正想出声反驳时,吹风机运行的低噪声已经响了起来。
梁至嵘一只手掌扣住了她的头,另一只手摆动着吹风机,让温暖的风流在她湿漉漉的发丝间穿梭着。
不得不说,还挺舒服的。
应欲语原本想要推开的想法荡然无存。
毕竟是这个男人先嫌弃她的。
吹头发的过程,梁至嵘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他手上力度很轻,一低下头都能看见应欲语眯起眼睛来了,跟只晒到了太阳的小懒猫似的。
以及——她的睡衣里面,好像什么也没穿。
梁至嵘瞬间燥热起来,将手中的吹风机调低了一档温度。
等他再次抬起眼时,才发现应欲语也睁开了眼睛,正透过面前的镜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好了。”梁至嵘别过眼,关掉吹风机前,用指尖轻轻抚了一下应欲语的发尾。
他面无表情地将电线绕好。
应欲语则是理了理自己的碎刘海,她还挺满意的,站起身说道:“谢谢,你手法还不错。”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夫妻,她一定会大方地给点小费的。
应欲语一转过身,额头不小心磕在了梁至嵘的下巴上。
没多疼,她还是倒吸了口冷气。
吹风机的热风依旧没散,房间内像是有点缺氧。
“那个,我们要不要......”应欲语抿了抿嘴唇,慢慢吞吞地开口着。
她最后两个字都还没有说完,梁至嵘敛起了眼,直接冷冰冰地打断了:“睡吧。”
“我去客房。”
应欲语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主卧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有些气到想笑。
这男人既然都打算分房睡,那一开始说什么她吹头发会吵到他?
真是有病。
应欲语气鼓鼓地躺在床上。
直到把被子拉过头顶盖着,她才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地放松下身体来。
隔壁客房,梁至嵘连洗了三遍。
才算洗掉自己手上的洗发水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