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知道那个老王定吗?也被宋时安骂死了……”
“我不要听谣言,要准确的军情!”
在孙恒急急忙忙的跑到书房找孙司徒汇报的时候,孙司徒当即训斥道。
“不,不是谣言呐。”孙恒察觉到了父亲的气愤,说话的声音也小一些了,“父亲,您是觉得姬渊儿子死的事情,不真实吗?”
“这能是真的吗?但皇帝都在市井宣告了,这能是假的吗?”孙司徒自相矛盾的说完后,坐在了位置上,依旧是气呼呼,“姬晖死了我知道,但我不要听谣传,要绝对真实的,北方的事!”
“父亲,绝对真实,绝对没有一点虚的。”见状,孙恒凑到孙司徒身旁,认真道,“宋时安进关的时候,就是带着军队去的,因为南边的秦公百般阻扰,听说中途还刺杀过他,后面在签订盟约后,秦公手下那个杀了虞使的校尉,便半道袭击诛杀了姬晖,带着人头去了北凉。因为这事,宋时安差点被康逊烹了!”
“……”
这番话听完,孙司徒表情逐渐凝重。
“父亲,这是陛下放出去的话,会有掩饰的部分吗?”孙恒问。
“陛下没必要奉承宋时安,况且宋时安和锦衣卫等又不是不回来,发生了的事情,终会让人知道。”孙司徒在听完就已经相信了,但他所担忧的另有其事,“此等不择手段,为了赢连命都敢放上赌桌的人,何人能是他的对手啊。”
像他这么拼的没他这么强。
像他这么强的没有这么拼。
“父亲,这宋时安确实是厉害,但儿子认为,是大人物还未真正下手,所以显得他厉害。”孙恒相当不服气的说道。
这下可把孙司徒给气笑了,看向这个好大儿:“他去朔风杀齐,他去燕国抗齐,哪位大人物要真下手?是给姬渊当内应,还是给康逊传消息?”
“父亲儿子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孙司徒直接打断,“但凡他工于权谋,是靠党争赢上去的,那我,离国公,都能下手。可现在,他是一个个功劳赢上去的,不管是谁,都得避他的锋芒。”
“父亲,那也没有那么多功劳让他立,他总是要工于权谋的吧?”
“这你说对了,我们只能够在朝堂的事情上与他见真章。”孙司徒道,“接下来,就是正面厮杀的时候。”
“可他积累了这么重的势,那些人会不会也避锋芒啊。”
“国内党争,无非就是争个输赢,又不是定生死。”孙司徒笃定道,“而现在,一个宋时安便能轻易止兵戈,延大虞国祚,最急的人是谁?”
听到这话,孙恒恍然大悟:“就是那些手握重兵,自以为这个国家离不开他们的勋贵。”
宋时安出使花钱。
勋贵打仗也花钱。
可一个宋时安,一张嘴,就把燕国彻底的转变为自己的盟国,并且完全与齐国交恶。
你靠打仗打成这样,至少得死十几万人吧?
“没事。”孙司徒其实还好,“宋时安若见识到了真正的恶意和敌意后,到时候也会意识到,咱们这种就跟他斗斗嘴的文官,对他有多好。”
“那还让小妹私下去与宋时安接触吗?”孙恒问。
“你动动脑子啊,我那天公然打她的意思是,警告小妹不让她喜欢宋时安?”孙司徒都无语了。
“……”孙恒愣了一下,开始思索,然后大脑急剧的头脑风暴,最后陡然反应过来,“父亲,你这是要把小妹喜欢宋时安的事传出去!”
“瑾婳没那么轻贱。”孙司徒哼道,“但她变卖首饰,贿赂贾贵豪维护宋时安的事情,可不能埋着头傻傻的做。”
默默无闻的付出也太蠢了。
挨着这一顿打更是让宋时安心动——死敌的女儿为了帮他还挨了父亲一顿毒打。
发生了这种事宋时安都能不动情,他心是铁做的吗?
“对了,你说的那个王定,又是什么事?”孙司徒好奇的问,“真被骂死了?”
于是,孙恒就将燕国朝堂之上宋时安舌战群臣,并且骂死王定的事情讲给了他。
听完后,孙司徒呵呵了一下,少有的风趣道:“也是多亏这老王定,史书上老朽的事情怕是不会那么出名咯。”
………
离国公府邸。
离国公吴擎,荀候赵伦,淮侯赵烈,还有基本上已经告老的曲侯冉牧,长陵侯韩琦。
五位顶级大佬,于府中会晤。
因为两个王相争的事情,这些勋贵基本上都没有这么整齐的聚过,为了避免左右储君的嫌疑。
可现在,他们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国库两万金托付于宋时安,让他去买姬晖的人头,如此大事,陛下都不愿意与我等老臣商榷,这也……”赵烈颇为辛酸的叹息。
“事以密成,告诉的人太多,也有走漏的危险。”离国公对皇帝维护道。
“老哥哥,陛下总得跟你说吧?”韩琦问道。
“让宋时安出使,是我向陛下提的。”离国公道。
“两万金的事情呢?”韩琦又问。
“后面知道的。”离国公摇头。
“现在陛下已经有了宋时安,不需要咱们这些人了。”说到这里,韩琦就老泪纵横,“远儿死在了武威,在陛下那里,不过也是一个丢了城的败军之将吧。”
“湘儿更是让他颜面扫地,深恶痛绝吧。”赵伦也开始emo起来。
两个失意人,让这里的气氛无比压抑。
离国公终于看不下去了:“说这作甚呢?陛下他哪里做错了吗?”
“陛下是没有错,那是我们错了。”赵伦不太买账的阴阳。
“够了。”离国公怒道,“赵湘那一仗,除了陛下,哪里不是死罪啊?现在让他去屯田了,哪个皇帝有这般宽容啊?”
都是惯出来的。
养了一些不中用的东西。
赵伦也知道自己说错了,不再顶嘴,转而打起了理性的牌,请求道:“可国公呐,仗没打好我承认。可现在,有这个宋时安在,那些仗咱们甚至没打的机会啊。”
“我儿赵毅本要随中山王,还有华政一同出征。”赵烈道,“这一仗不说保证打赢,可只要打服了燕国,那就说明咱们钦州人还有用。可是,他一张嘴把咱全给顶替了,这有些危险呐。”
冉牧附和道:“是啊,若显现不出咱的作用,日后屯田也在钦州搞了,那咱可就没有永世富贵了。”
这个话,才说到了点子上。
“谅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我们钦州放肆。”赵烈强硬道。
“可他就像是有一百个胆子啊。”冉牧道,“正常人要被烹的时候,就求饶了。”
“他是知道肯定不会被烹……”
没等赵烈逞完口舌之快,但很快就被赵伦给反驳:“淮侯啊,你说宋时安不敢得罪我们勋贵,可他就是那样对湘儿的。你也不要觉得你儿子赵毅跟他走得近,日后就不会找你事了。”
“我从来没有参与过晋吴党争!”赵烈严肃申明,“更不需要让宋时安放过!”
“好了,都冷静。”
离国公打住了他们。
其实,他早就意识到勋贵的权力在被削弱。
不然也不会让秦公做那些事情。
都是要抓住别人惦记的权力。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怂过。
“等他回来,我亲自会他。”
若猛虎般,离国公流露嗜血的肃杀:“他若执意要战,那就开战。”
………
“陛下,太子殿下…被燕贼杀了!”
在太监悲怆的禀报后,正在案前批阅奏折的姬渊瞳孔一震。
失神的,他接过军报。
看着燕国而来的八百里加急,血丝布满眼球,一拳头砸在了铜案上:“晖儿!朕的…朕的太子!”
“请陛下节哀。”
太监匍匐在地,悲恸拜道。
“全国为太子服丧,集结兵力问罪康逊!”
姬渊一气之下,决定宣战燕国。
并且强烈的悲痛,让他生了一病。
不过哪怕在宫中,他的怒火都烧向了全国。
一道道制裁燕国政令,连续的下达。
并且拒绝百官进言,心意已决。
直到陈行进宫,跪地请求道:“陛下,臣要犯大不韪恳请您收回伐燕的命令。太子是宋时安是杀的,刺客也逃到了伪虞,我们更应该与燕国结盟南征呐!”
“连你也不懂朕吗?觉得朕是在一时冲动吗?”姬渊坐在床榻上,十分激动的说道,“不是朕要打,是不得不打。不是朕不原谅康逊,是康逊原谅不了自己!”
…………
燕国,襄城。
站在高台之上,公孙兴和康逊一起,看着大军出国都,驰援西境,心情沉重。
康逊道:“不管那姬渊如何说,边境的军队都不能撤裁。毕竟他儿子我没看好,死在了燕国,走之前还受了辱。”
两个人再和好,也只是口头上的好。
因为他儿子的事情,康逊一辈子都睡不好。
边境的军队,也只能增加不可减少。
“相国你说。”康逊问道,“这姬渊,真的要开战吗?”
“举国东征应当不会,但肯定要只为发泄的打一仗了。”
公孙兴看向远方,叹息道:“不这么做,他就不是姬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