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真不是故意装,也不是她天资远胜雷钧子无数倍。

纯粹是《八九玄功》中元始之种的内容,在“气之变化”一道上,太过高屋建瓴。

毒丹就是本源之气,化为能被外人吸收、却无法消化的“气丹”。

说到底,还是本源之气的变化。

修炼了《八九玄功》,再看毒丹术的相关研究,有种一法通万法通的感觉。

还是居高临下的那种。

但很显然,鸿钧喂三清道祖的“红丸”,绝不会只有这种水平。

要么替嬴政搞研究的仙人,能力不行;要么心术不正,故意糊弄嬴政。

小羽怀疑是后一种情况。

八九玄功虽然厉害,却不是三界唯一地煞变化之法。

她认为擅长地煞变化之法的仙人,对本源之气的变化,一定非常了解。

一旦研究毒丹术,也跟她一样,很容易入门,也很容易精通。

这个雷钧子是个剑修,大概对地煞变化之法不怎么精通。

研究毒丹的仙人,难道都跟他一样,对本源之气的变化,不太了解?

不了解,还研究什么气丹?

小羽甚至有个大胆的猜想:鸿钧老祖随手捏出来的毒丹,就是他自身地煞变化之术的境界体现。

能毒杀圣人,她都不敢想象,鸿钧老.爹的地煞变化有多强。

或许突破了“地煞”层次?

——也不知道鸿钧老爹还在不在盘古世界,若能拜他为义父,岂不是要无敌于三界?

不过,鸿钧老祖太厉害了,会不会察觉她灵魂中的紫府?

心中胡思乱想,天鹏灵身小羽,已然离开藏守室,回到黑冰台。

“羽天师,前几日,你是不是将大禹九鼎,从秦岭中取了出来?唉,祸事啦!”

刚见面,嬴虔便神情激动,跌足大叫。

小羽奇怪道:“我不过是把龙文赤鼎拿出来显摆一番,怎么就祸事了?”

“显摆?”嬴虔怔了怔,问道:“羽天师显摆什么?”

小羽道:“你不晓得是咋回事?”

嬴虔道:“近日,游神巡视咸阳城时,听到一些奇人异士在窃窃私语。

说大禹九鼎就藏在秦岭,你曾将之取出来过。

既然你能将九鼎从秦岭内取出来,他们为何不行?

我把秦岭附近的土地、山神都唤到城隍司,仔细打听。

他们说最近两日,的确有不少炼气士,在秦岭中出没。

他们在研究秦岭地脉。

甚至硬顶着大秦龙气的侵蚀,土遁到地下深处,在地脉、地穴中寻找九鼎。

很显然,他们都是欲要祸害我大秦的叛逆,想要夺走九鼎!”

小羽皱眉道:“你可知道他们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嬴虔眼神怀疑,道:“当日羽天师在向谁显摆,为何显摆?”

小羽表情有点尴尬,讪笑道:“我有一故友,最近来到咸阳。

她成仙了,在我面前显摆不朽金丹之术。

作为大秦天师,我也要面子,要威严呀!

于是,我向她显摆威风。

大禹九鼎可是人族第一神器。

我随手便拿一个出来,在她面前高高举起,多神气啊!

呵呵,亲眼见到我这么厉害,可把她羡慕坏了。”

嬴虔和嬴板栗,老脸都有些扭曲。

“羽天师的旧友是谁?莫非是她说漏了嘴?”嬴虔问道。

小羽道:“我那旧友也是一位有德真仙,打算来神州扶龙庭。她晓得厉害,应该不会乱说。”

嬴虔一惊,连忙问道:“扶谁家龙庭?是大秦吗?”

小羽摇头,道:“她和大秦还有不小的仇怨哩。”

“唉,肯定是她,她不是说漏嘴。是她想找到九鼎,将我大秦的命根子偷走!”嬴虔跺脚大叫道。

他倒是没怪羽天师结交“匪类”。

神州炼气士中,能成为好友却立场不同的案例,太多了。

即便是他自己,也有很多朋友站在大秦对立面。

比如,方士卢生。

小羽摇头道:“我觉得不是她。我不止把龙文赤鼎挖出来,在她面前举高高。

我还跟她讲解了用九鼎镇压九州地脉的原理。

明确告诉她,这世上只有我能找到并掌控九鼎。

哪怕孟真君归来也没用,因为我重构了秦岭龙脉的结构。

她是聪明人,不会干无用的蠢事。

若她身边的同伴要干蠢事,她反而会阻止。”

嬴板栗面色微变,“羽天师何时重构秦岭龙脉,龙脉还能重构?”

小羽道:“秦岭山脊上开了十八口泉眼,你不晓得?

龙脉虽死,却有尸体。

我控制祖龙之尸,摆了个‘九曲黄河势’。

类似武者修炼桩功。

武者站桩,除了强壮体魄,还排除体内杂质,精纯内力。

祖龙之尸摆成九曲黄河势,龙气流逝的速度,降低为原来的百分之一。

而龙气活性提高了两倍。

用祖龙调控九州地脉之气的效率,也随之大大提升。

第一次疏导北地郡黄级地震之力,我在秦岭折腾了一天一夜。

这次我疏导蜀地乱煞之力,只用了两个时辰。

你看这效率提高了多少?”

嬴板栗也晓得,羽天师将北地郡地脉之力,引导到泰山的“惊世之举”。

对她的道行和胆量,他不止是佩服,简直惊若天人。

听说岱庙都震塌了,东岳大帝神像的金脸也被刮花初听这一消息,他心惊胆战又激动万分。

——羽天师如此厉害,我大秦从此不再担心地震灾害啦!

羽天师如此胆大妄为,东岳大帝会不会找机会拍死她?

“贫道倒是晓得秦岭十八泉眼的用途,也亲自感受过如今的秦岭龙脉。

的确比过去强盛、活泼了许多。只是龙脉被重构贫道第一次听说。”

虽是第一次听说,可听了羽天师的解释,他立即信了。

相信她完全有这个能力。

“之前龙脉如同秦岭,趴在西北大地上。现在它的形貌神韵类同黄河,九曲十八弯。

再等半年,我重新为它调整姿势,换成‘五岳势’试一试。

‘黄河势’能排除龙脉中的‘尸气’。

‘五岳势’应该可以增强龙气的厚重。”小羽道。

嬴板栗扼腕叹息,道:“若羽天师早几年来到咸阳,说不定能将祖龙救活。”

小羽摇头道:“永远无法通过摆弄龙脉、龙气,将死掉的龙脉救活。

民心与国力,才是龙脉的根基。

真想挽救龙脉,当从国策下手,国力强盛,民心归附,龙脉唉,换成别的邦国,养一条龙脉也不难,可大秦情况特殊。

‘老天爷’的厌弃,八成不会因为民心改易,而轻易改变。”

“先不说龙脉。”嬴虔委婉道:“羽天师的朋友,正因为了解九鼎镇压九州地脉的原理,所以才大概她没歹心,但她说漏了嘴,歹人起了歹心。”

小羽摇头道:“她了解九鼎在镇压神州地脉,压根不会去秦岭找九鼎。

因为九鼎压根不在秦岭。”

嬴虔、嬴板栗再次悚然大惊,“九鼎怎会不在秦岭?羽天师不是只让龙脉摆了个九曲黄河势吗?”

小羽道:“大秦为何不学前朝,将九鼎直接摆在宗庙或皇宫门口?”

嬴板栗立即道:“放在龙脉中,可以更好地疏通九州地脉,镇压大秦国运。”

小羽微微颔首,道:“现在我通过秦岭山脉,将大秦龙脉延伸到山东六国,藏在龙脉穴窍内的九鼎,也跟着离开关中。

想直接从秦岭挖到九鼎,压根不可能。

我朋友也了解这点。”

嬴虔松了一口气,彻底放下了担忧。

“不是羽天师朋友泄露,难道当时还有别人看到了?

以羽天师的道行,谁敢在旁窥探?”他疑惑道。

小羽不以为然道:“人生一念,天地悉知。我直接在秦岭举了鼎,天知地知、鬼神知。”

那么大的鼎,还牵动方圆几里的天地灵气。

扔出去时,还地动山摇,太显眼了。

嬴虔沉吟道:“那些在秦岭寻找九鼎的叛逆,羽天师怎么看?”

“让他们找吧,白费功夫。”小羽道。

嬴虔叹道:“他们直接在秦岭找九鼎,代表了什么?他们已经有了问鼎中原的决心。

既然敢找九鼎,肯定有找到九鼎后,立即从大秦手中、从你守护中,将其夺走的觉悟。

有了这种决心和觉悟,羽天师觉得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前几日,钦天监观测到星象之变,太傅大人不晓得?”小羽问道。

嬴虔沉沉点头,眼中闪过杀气,道:“听说过,所以我越发担忧。

那些人八成是东南叛逆派来的。

咱们是不是先下手为强,将他们全部拿下?”

“丞相和太尉他们有何计划?”小羽问道。

嬴虔精神一振,道:“已确定要召外兵入咸阳。大概半个月后,东方军团第一批军侯,就会进入关中。

军侯带兵镇压叛逆。

咱们解决妄图扶龙庭的邪门歪道。

今日不处理他们,来日到了战场上,还是要成为敌对,要分个生死。”

说完,他目光灼灼看着羽天师。

小羽心中明白,这老鬼是觉得她神通强,很能打,想让她解决他搞不定的奇人异士,甚至真仙。

“太傅大人跟丞相、太尉他们商量过吗?清剿叛逆,并非钦天监天师的职权。”

小羽坦然道:“现在我甚至不是太师,更不是统率军政的‘上古太师’。”

嬴虔苦涩道:“我为阴司鬼神,不能直接插手朝廷政务。

咸阳的官员和贵人,城隍司鬼神也不可靠近。

若无征召,不得进入其府邸,更别说衙门。

我这样的死鬼,想要为大秦再尽一份心力,也只能来找羽天师。”

想到这老鬼也曾自带干粮,四处帮自己跑关系,小羽放缓了语气,道:“那些妄图在秦岭搜寻九鼎的炼气士,咱们不用理会。

妄图扶龙庭的炼气士,每个朝代都有,永远断绝不了。

抓住了他们,还有别人。

对于东南可能爆发的叛乱,我倒是早有计划。”

嬴虔抖擞精神,连忙问道:“羽天师有何妙策?”

小羽道:“当日在钦天监衙门,商量星象之变时,我跟诸位大臣有约。

他们制定政策与军略,应对可能出现的动乱。

我则亲自去一趟东南。

调查叛逆的基本情况,望他们的气,为他们批命,顺便寻他们的龙脉。

综合种种信息,判断都有哪些叛逆会在今年起事,又将在何时、何地发动,多大规模让朝廷有个准备。”

如果有得选,她真不希望这个时候离开咸阳。

即便是阅读鸡肋一样的“毒丹术”资料,也比外面浪费时间要强。

奈何她没得选,各路“义军”已经憋不住,要爆发了。

去调查情况,是借口。

趁着他们尚未称王,大秦正统的权柄没丢失,赶紧将神州地脉疏通一遍,将名山大川的“神韵”炼化入神,才是主要目的。

让匪首激活“大灭爸”,都只是顺路。

嬴虔试探着问道:“找到了逆首和龙脉,羽天师打算如何处置?”

小羽木着脸道:“是我说了算吗?我说怎么处置他们,就能怎么处置?

他们身上背负天命,他们身边有无数人仙武者、奇人异士。

甚至有大仙为他们保驾护航,有天上星君守护他们的命数。”

嬴虔表情纠结,道:“总不能真的要守护那些叛逆的龙脉吧?”

他也听说了“祖龙非龙脉”的说法。

他觉得太玄幻了,听不懂,接受不能。

嬴板栗沉声道:“大秦再不能掘断龙脉了!天谴太大,我们承受不起。

秦失天命,非一两个叛逆的缘故。

朝廷失去民心,天下皆叛。

掘断一条、两条龙脉,除了耗尽大秦天眷,对于大局没任何益处。

羽天师的‘祖龙非龙脉’之说,绝对是英明理智之言。”

嬴虔轻轻点头,又问:“羽天师打算什么时候去东南?

他们都派人来秦岭寻九鼎了,怕是起事之日近在眼前。”

小羽道:“板栗道友,你将有人在秦岭寻九鼎的事儿,告诉国尉大人。我今天就去东南楚地瞧一瞧。”

嬴板栗惊道:“太急了吧?”

“急啥,此事宜早不宜迟!”嬴虔道。

小羽道:“早晚都要去,我走了。”

她纵身一跃,眨眼便消失在天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