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联营代工

“老弟,人家可是要求八月底前必须交货的,时间上怕是来不及吧?”刁青松狠狠地吸口烟道。

杨一木转向方老头,“方伯,教学仪器车间能抽调几个人手过来吗?”

方老头挠挠头,面露难色,“教学仪器订单现在正红火,大伙都在加班加点赶工。就算抽一两个技术过得硬的老师傅过去指导,没有熟练工人,这批订单肯定赶不及,良品率也保证不了。”

三个月前,玻璃厂的问题是没有订单,现在却为生产跟不上而头疼了,这破厂子严重影响杨一木的正常发挥。他略一沉吟,又问,“方伯,咱们富平老家的玻璃厂现在效益怎么样?”

“不行。”方老头摇头叹气,“半死不活,怕是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杨一木问,“厂里有多少熟练灯工?”

方老头瞅了眼杨一木,似乎明白了杨一木的打算,“倒是有二十多号好手。不过人家是国营职工,怎么可能来咱们校办厂?”

“不用过来,太麻烦。”杨一木果断拍板,“我们给他们下订单,派两个技术员过去指导,让富平玻璃厂代工生产。我们这边专注彩绘和包装,这样压力就小多了。”

这个套路杨一木驾轻就熟。前世做食品行业时,他就曾玩过,由于无法直接收购国营厂,而那家国营厂又面临经营困境。最终,他采取了折中方案:出资让国营厂代为生产,自此建立干起了一个食品供应链行当。

方老头激动地拍着大腿,“这是好事啊,县里的玻璃厂肯定求之不得。”

“事不宜迟,明天一早就动身回去。”杨一木说着,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个计划——去会会前世的老朋友高波。不过这个打算他没说出口,毕竟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刘修远也想展现自己的存在价值,不愿被杨一木看成吃白饭的,主动请缨,“厂长,我可以联系乡政府出面协调。有官方背书,这样富平玻璃厂就更放心了。”

杨一木满意地点头。代工模式一开,最棘手的产能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代工,这模式一直到八十年代末正悄然兴起。

当年,许多亏损的国营厂纷纷走出大门自找出路,能接到代工订单已是幸事。更有甚者,只要挂个联营的牌子,收点管理费就心满意足——比如万科旗下,就挂着几十家这样的联营企业呢。

不过代工这个模式终究不够体面,听起来像是国营厂给私营厂打工。杨一木现在就准备打着联营的旗号,在全省范围内整合资源,迅速壮大蓝标玻璃厂的生产规模。

杨一木越想越兴奋。

只要运作得当,完全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将省内一些经营困难的玻璃厂都纳入麾下。当然,当然,前提是必须要有源源不断的订单跟上去。

“松哥、刘科长,我有一个想法……”杨一木笑着道。

在前世,高波就是靠着偶然拿到的一笔圣诞玻璃球订单,逐步走上了出口贸易的道路。

当年,他通过代工模式,不仅将产品远销欧美,赚得第一桶金,成为亿万富翁,更带动富平整个玻璃及附属产业链升级,使富平最终成为闻名全国的玻璃工艺之乡,带动了一大批人就业,也让一部分人发家致富。

如今,杨一木打算将这个成功模式升级成2.0版本。还是打着港商的旗号,拜访各地玻璃,商谈联营代工事宜,将蓝标逐步打造成超级大企业。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源头还在于订单要跟上。

至于以港商身份做出口贸易,反正要不了多少本钱,亏钱的可能性也不大。

此时的香港仍是内地对外贸易的重要窗口——中国尚未加入世贸组织,市场经济地位未获国际认可。而香港早在1948年就加入了关税协定,通过香港公司出口欧美,不仅可以规避惩罚性的关税,而且通过港企的身份出口,优势地位是内地无法比拟的,所以没有比在香港做外贸更有优势的了。

从这一方面来说,这也是香港经济持续繁荣的重要原因之一。

听完杨一木的宏伟计划,在场几人都目瞪口呆。心想杨一木这小子太能忽悠了,不做骗子实在可惜,但又佩服地不行,代工多方便啊,挖国营厂墙角,那些铁饭碗工人可不好对付哦。

当然也可以投钱搞合作,但说不定就变成了甩也甩不掉的包袱,傻子才会干这事。

在汶河乡政府的积极协调下,加上方老头在富平玻璃厂多年的威望,杨一木一行与富平玻璃厂的谈判异常顺利。

第二天下午,双方仅用半天时间就敲定了所有合作细节。

婉拒了富平玻璃厂的盛情招待,杨一木让方老头和刁青松连夜乘船返回。

自己跟富平玻璃厂借了辆面包车,买了些礼品,和刘修远直奔平桥乡。

抵达平桥时,已是晚上八点。两人一路打听,终于找到高波家。

正要敲门,便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声,“高波!你家都穷成这样了,你爸还想抱孙子?你自己几斤几两没数吗?一个闺女都养不好,非要生儿子!生出来还得上你妹夫家的户口,跟你妹夫姓李,你不觉得窝囊吗?”

“还有,既然你爸那么想要孙子,为什么不让孙子留在老家给他们带?你一个月一共才挣几个破钱,给完生活费还剩几个子儿?哑巴啦?天天那大道理不是讲的挺溜的吗?怎么这时候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

杨一木和刘修远面面相觑,尴尬地站在门外。

连杨一木都不知道,这时候敲门,到底合不合适。

这时,女人的声音更加尖锐了,“高波,我跟你结婚也十几年了,你让我过上一天好日子了吗?你要是心里还有一点点愧疚,你就饶了我、把婚离了吧!”

“你想怎么闹都行,离婚这事不可能!”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没错,正是高波的声音。

“女人声嘶力竭地喊道,“那我明天就搬出去住!你要是不离婚,那就永远也别想再见到我!”

高波无奈地哼了一声,说道,“随便你吧。”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咔嚓”一声,大门被猛地拉开......

高波叼着一根还没点燃的香烟,顶着一对红肿的眼袋,看到杨一木和刘修远,惊讶不已地问,“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