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救她,九千岁的人

身上颤抖的,却温暖的身子,甚至不能全部把她护住。

她不是不怕疼,相反,她比谁都怕疼。

她不是不恐惧,死过一次的人,真切知道死亡的滋味,她比谁都恐惧。

只是她知道恐惧怕痛都没用。

所以她没哼一声,再痛也没掉一滴泪。

可此刻,被虞夫人这样不顾一切扑上来护着。

虞清凰眼睛红了。

“清凰,对不起……”

虞夫人哭得不能自已。

梦中,她每次被针对,并没有虞夫人相护这一出。

虞清凰艰涩的开口,“娘,不是您的错。”

她知道虞夫人在内疚什么。

她太了解自己这位养母了。

她愧疚于没有阻止她出府,甚至是故意放她出府。

但虞清凰却很清楚。

她今日就算没出府,本就看她不惯的五公主在虞清婉随便一两句暗示下,一样会随意找个由头针对她。

梦中虞清婉回来后,她那么低调,恨不得天天躲在西厢院不出去。

五公主一样找上去一次次的折磨她。

这也是为何后来虞清婉自导自演冤枉她下毒害她,被五公主‘误饮’后,甚至有人觉得她不是想害虞清婉,而是打着害虞清婉的名头,真正想害的就是五公主。

因为她和五公主‘积怨已深’。

但说到底,虞夫人也好,五公主也罢,都只是虞清婉的棋子……

她对这位长姐一直是忍让的。

哪怕知道她对她充满歹心,哪怕是在今日回府之前,她想的也只是能从相府活着走出去。

这两日她耍花招,她反击回去也只是求自己的生路。

她从没想过真的和她不死不休!

毕竟,她确实占了她十七年的人生。

可她无论怎么退让,这位长姐都要她死啊!

五公主看着这一幕,更气。

“虞丞相,本公主现在是教训个臣女都不行了吗?”

她眯了眯眼,不屑道,“甚至都不算真正的臣女,只是个血脉卑贱的人,天大荣幸占了一个臣女的名头而已!”

虞相垂眼,“公主殿下恕罪,贱内内宅妇人,是小性了些。”

转而吩咐身边仆从,“还不快把夫人扶开!”

虞清婉冷眼旁观。

这个蠢娘,果然不要也罢。

不过也无所谓了,这个蠢娘上辈子的作用就是用命给她铺了一条路。这辈子,她这个蠢娘依旧只有这个作用。

虞夫人被拉开。

几次被打断,顺风顺水要啥是啥十几年的五公主这次怒火高涨到极致。

开始她还带着几分游戏的天真心态,现在是真的想活活抽死虞清凰。

“你们来给本公主抽,抽不断她一只胳膊一条腿,本公主就砍了你们脑袋!”

那几个被指到的侍卫不敢怠慢。

作为保护公主的侍卫,他们太知道这位公主多受宠,也太知道她脾性了。

“是!”

侍卫们围上来。

心底暗道,虞二小姐,你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不是虞丞相亲生血脉,还碍了五公主的眼。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抽断这位虞二小姐的胳膊腿!

这样,也许她还有一线生机,保住一条命!

“啪!”一鞭子下来,瞬间皮开肉绽。

虞夫人看见这一幕直接昏了过去。

“啪!”又是一鞭子,虞清凰像个被抽起来的蜷曲虾米。

她痛得嘴里全是血腥味,意识都模糊起来。

不,她不能死。

她不能死。

一定要想个办法。

在场能保下她的人,只有虞相这个养父。

死的绝望,让虞清凰痛到极致的脑子猛的想到什么。

虞相早早知道她非亲生,还故意那样培养她。

也就是说,她亦是虞相手里的一颗棋子!

而她本身,自认为没什么价值。

至少在虞相眼里,她本人是没什么价值的。

那虞相这么费尽心思漫长十几年培养她这颗棋子的目的是什么?

她背后的——价值!

“爹……”她拼尽力气唤了一声,也许有人听到,也许没有。

没人停下来。

又是一鞭子下来,她已经痛得完全发不出声音,却还是努力从喉咙缝隙挤出一个字,“爹……”

她嘴唇蠕动,这次却小得旁人确实听不到了。

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刑场,回到了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

谁能救她?

意儿?

……那位九千岁?

不,不。

她不能说出那位九千岁。

说出那位九千岁,不管扯什么理由,旁人信不信不论。她这个养父一定会派人去清查西厢院!

现在情形变了,她先前教意儿的理由已经保不住意儿了!

意儿一定会没有活路!

她虽感情上还无法把那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可她也不想因为自己害了那孩子性命。

如果,如果她今日挺不过去,希望三日后,阿蛮在柳姐姐的配合下,能安全的把意儿送出相府这龙潭虎穴。

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没拖半点时间,第一时间出府做了那些安排。

又是一鞭子下来,虞清凰意识越发模糊。

她死死咬住嘴唇。

她祈求着,自己胳膊腿的骨头真的能被抽断。

快些被抽断……

可她脑子已经无法维持住清醒了。

又一鞭子抽下来,她觉得自己要晕厥过去那一刻。

她听到阿蛮颤抖着,哭吼出来的声音,“住手!你们住手!九千岁的令牌在这里,小姐是九千岁的人!你们不想活了,就继续打!”

阿蛮……

你在说什么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胡编乱造!

意儿要怎么办!

可周围刹那窒静。

鞭子也没再落下来。

鲜血几乎完全模糊了虞清凰的眼睛。

一片猩红中,她隐约看到阿蛮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像只面对猛禽环伺的弱小母鸡,炸开了所有的羽毛,全部的张牙舞爪也那么不堪一击的剧烈颤抖着。

却毫不退让的坚定挡在她身前。

一只手朝前举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