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她和该感激才是
纪苭卿连续休养了几日,彻底将后背上的伤养好了。
她这几日一直在思考阮阮临死前的那句话。
不知为何,纪苭卿总觉得阮阮没必要在临死之际说谎。
再结合纪严宣与叶若微对她的态度,他们似乎当真没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
可倘若她不是纪严宣与叶若微的女儿,又能是谁的孩子?
纪苭卿越想越难以接受。
若她真的不是纪家人,那她前世的付出就是彻彻底底的笑话。
纪苭卿明明知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再次潜入公主府,拿到那个装着证据的盒子,她就可以和萧庭风谈条件,离开京城了。
她不应该再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耿耿于怀。
倘若查到最后,她就是纪严宣与叶若微的女儿呢?
倘若她的爹娘是专门不要她,冷漠旁观她在纪府被凌辱、被当成放血的药引呢?
那苦苦追查真相的她岂不是显得太过可笑!
纪苭卿披上外袍,站定在了窗前。
窗外落雨纷纷,开得正茂盛的花树被落雨摧残,徒留一地寂寞。
幺娘不知何时转动轮椅来到了纪苭卿身侧。
她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现在除了不能行走,也能自己转动轮椅出来散散心看看风景了。
见纪苭卿站在窗前出神,幺娘也静静的陪着她,未发一言。
许久后,纪苭卿回了神。
她忽然问了幺娘一个问题:“你娘待你很好吗?”
纪苭卿心里知道,长嬷嬷一定待女儿很好很好。
否则长嬷嬷也不会为了女儿冒险与她做交易。
她只是……只是想听一听,被母亲疼爱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幺娘眼睛里似有星星:“很好。太后赏娘糕点,娘就把糕点包起来用身体捂着,生怕下值以后糕点凉了,我吃不上热的。”
“娘从来不哭,可她为了我去求太医时,一遍一遍的给太医磕头,我躲在暗处看到她哭了。”
幺娘说着,忽然伸手拉住了纪苭卿的手。
纪苭卿低头看她。
幺娘神色认真:“王妃姐姐别难过,我和我娘都会陪在你身边,你想做什么我们都陪着你。”
纪苭卿忽然释了。
敢作敢为千斤重,当机立断二两轻。
她想查。
查清楚、查明白。
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纪严宣与叶若微的女儿。
她更想知道自己的爹娘是什么样的人。
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这样做只是逃避而已。
而她纪苭卿从来都不是喜欢逃避的人。
任前途漫天大雪,酷寒渺茫无期。
她也绝不认输逃避。
纪苭卿伸出手摸了摸幺娘的小脑袋瓜:“你想得还挺多。”
幺娘眨眨眼,吐了吐舌头。
纪苭卿并没有冲动到立即去查这件事,她在等,等宫里的一个消息。
她在等一个能让她与纪严宣和叶若微做交易的时机。
算算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
另一边。
雨还未停,瘸了一条腿的芳如一瘸一拐的走进了琳琅宫。
外面本就下着雨,她又瘸着腿,一不小心滑倒,芳如摔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
她抱着自己残缺掉的那只腿哽咽。
便是此时,忽然有人执伞给芳如遮了雨。
芳如顿了顿抬头去看,就见贤妃楚绾昕神色悲悯的弯下腰向她伸出了手:“没摔疼吧?”
芳如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满满都是警惕。
她并没有轻易将自己的手递给楚绾昕。
楚绾昕弯了一会儿腰,察觉到了她的警惕。
她极有耐心的说道:“芳如姑姑,当你一只脚跨进琳琅宫的大门的时候,不是已经做好抉择了吗?”
她用手帕掩唇轻笑:“还是你又忽然后悔了?”
芳如痉挛似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眼睛赤红,疯了一样抓住了楚绾昕的衣摆:“求贤妃娘娘收留奴婢,奴婢愿为娘娘鞠躬尽瘁!”
楚绾昕幽幽看着被芳如脏手弄皱的衣摆,美若琉璃的眸子划过了一丝厌恶。
但她掩饰的很好,并没有人察觉到。
“芳如姑姑这是什么话?你愿意效忠本宫,该是本宫的荣幸。”楚绾昕亲自将芳如从地上扶起,言笑晏晏:“但是投诚总得有投诚的诚意。”
她一挥手,身后的婢女就走上前递给芳如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瓷瓶。
那婢女跟在贤妃身边已久,显然是见过世面的。
她将那瓷瓶塞到芳如手中,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芳如姑姑是宫中老人了,可却被纪贵人这般轻贱,想必芳如姑姑也很想报仇雪恨吧?”
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诱导:“只要芳如姑姑做成这件事,我们贤妃娘娘就会给您找最好的郎中,一定看好你的腿伤。”
芳如本还有几分犹豫不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亮!
她想治好腿伤,想和正常人一样。
她不想做个残废!
一道闪电划过,将芳如那扭曲狰狞的面孔照得分毫毕现。
第二日,纪贵人服用糕点中毒昏迷不醒。
皇帝大怒,勒令彻查下毒的幕后黑手,同时让太医院救治纪贵人。
但许多太医却都弄不懂纪贵人究竟是中了什么毒,一时间全都束手无策。
他们埋头苦翻药籍,想看看有没有类似的病症。
皇帝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宫中的氛围一天比一天压抑。
芳如下完毒后,便在当夜跑到了琳琅宫寻求庇护。
可在她一只脚踏入琳琅宫大门的时候,早有等候多时的太监拿着麻绳扑上去勒住了她的脖子。
那太监杀人熟稔,将芳如勒死以后直接从后面抱着她将她拖走。
楚绾昕与赵燕儿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赵燕儿不解的询问:“姐姐不是说只要芳如姑姑投诚就留下她的吗?还说要找大夫给她治腿呢。”
楚绾昕拍了拍赵燕儿的肩膀,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她都不忠于自己的主子,你还能指望她忠心于你吗?”楚绾昕眼神平淡无波,丝毫没有杀人后的愧疚和慌张:“这种奴才背主求荣,能被我利用是她的荣幸,她合该感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