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山海劫——蓬莱此去无多路 第二十四章:星河仙牛

在白头翁的指点之下,云轩很快熟记并较为深刻的理解了‘水纹禁’配对的心法口诀,当即屏气凝神,研磨墨汁,挪去镇纸,待狼毫饱醺满饮,转眼便在这张质地上佳的宣纸一角勾勒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简易法图。

跟竹简中所述图案对比,相差仿佛。这也算可以了,禁制图案只是禁纹寄托之身,用不着精雕细琢,只要基本相符即可。

随后,云轩一鼓作气,顺着竹简所示人体穴位,引导三座小洞天中的灵力各自凝成一条灵炁丝线黏在距灵窍很近的三处穴位上。

待这三条断断续续的灵炁丝线凝实绷直后,又以这三处穴位为源点再延伸向另外三处穴位,一直各联通十三处穴位时,三根被延伸到最前端的丝线来到中丹田处一个打结,便算是完成了前半部分。

“嘘!”云轩长吁了口气,涤去心头一切杂念,心湖一片澄澈,片尘不染,心无挂碍的他轻声吟唱起了水纹禁投诸现世的术法口诀。

在魂力的助力下,禁纹如受召唤,立时渗透皮肉,浮现身前,缓缓缩小至宣纸所绘图案大小时,一个平躺,如风中落叶,打了个旋,飘落在禁制图案上,自行渗入。

原本墨汁勾勒的图案顿时变成了水蓝,图中荡起一圈圈涟漪,只见一道清泉涌出,汩汩喷射三尺高,水声哗哗,溅落而下,又回泉眼中去了,泛着微弱蓝芒的图案外的纸张,滴水不染,甚是玄妙。

“成了!”脸上的疲倦掩饰不了云轩眼中的喜色,掬起一捧泉水喝下,还有些清凉甘冽的味道,让他不由想起了一则故事。

故事说的是有一位落难的王子,在沙漠中行走了三天三夜,渴的都快奄奄一息了,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口缸,缸中盛满了水,还有一张瓢。

王子绝处逢生,大喜过望,抓起瓢舀水就喝,明明就是最普通的水,偏偏就喝出了无与伦比的甘甜。

等他喝的心满意足精神抖擞后,朝水位见底的缸内一观,原来缸底铺满了锈迹斑斑的钉子,难怪如此好喝。

回到王宫后,王子对那缸水的甘甜美味念念不忘,遂命人置一口大缸,放入锈钉,急不可耐的舀水再喝时,水还是水,再也找不出当时的甘甜。

故事虽是故事,但饱含的寓意却令人深思。

“孺子可教也!”能自由穿梭文房四宝虚实乾坤的白头翁踩着与生俱来的祥云从竹简中飞出,落在宣纸上,还作出一副长辈风范,满含欣慰的冲云轩笑了笑,捋着白须负手而立,观看“瀑布”的他还忍不住来了几句关于写瀑布的优美诗句。

云轩对此无奈一笑,他现在想的是,这水纹禁修炼及驱使都顺风顺水的,确实很简单、实用。

可就这么一下子,也耗去了三斤灵力。

接下来的时间,云轩又学成了‘土纹禁’和‘火纹禁’。

在炼炁界,这土纹禁常用于稳固洞府,纵然周边地动山摇,有土纹禁加持的洞府依然固若金汤。

火纹禁基本用来照明,跟永夜精灵差不多,就拿石塔每一层顶部都烙着一个火纹禁,这才使得塔内亮如白昼。

当然,若能达到通灵二重天,一双法眼自然无视白天黑夜。就是达不到这一层境界,也可通过某些小法术替代。

要不是灵力匮乏,魂力消耗巨大,他还真想把另外两种禁纹凝练而出,再去美美睡一觉。现在也只好哈欠连天的回楼下睡觉去了。

喷涌不竭的泉眼,熊熊燃烧的焰火,飞沙走石的荒漠,在宣纸上绕了个半弧,虽只有巴掌大、三尺高,可也是妙相纷呈,精彩绝伦毫不为过,就是阅历深远的炼炁士见了此子一次就能将禁制威能发挥到极限也要吃惊不小。

吃惊归吃惊,但绝不会震惊。

有些人灵窍少,换言之也就是资质差,长生路上自是走不远。

可就这些人中的少部分人,对三十六绝中的:丹、阵、符、器,偃、力、天、兵……剑道颇有天赋,这是诸多炼炁天才望尘莫及的。

禁道追本溯源,脱胎于阵道,倘若能在灵窍中凝出十二道禁法类的‘真纹’,也可冠上‘阵道新秀’的头衔了,成为炼炁门阀,各方势力的座上宾。

说到这,就不得不说‘真纹’二字在炼炁界作何解,简单来说就是把某一禁纹、术法、神通、秘术、禁术乃至于炼魔玄功法门修炼至炉火纯青,几乎……不,肯定是一种本能反应的表现。

如同吃饭喝水,根本不需多想,饿了自然想吃饭,渴了自然想喝水,耳朵自然会听声,张嘴自然会叫唤,两腿自然会走路,遇到女人会冲动……这都是万物生灵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反应。

若没些天赋,就是勤学苦练一甲子也凝不成四十九道真纹,可倘若真能凝成某一道真纹,这时候随手一抛就是一道实打实的法能,完全不需要以咒催动。玄功更会无时无刻不在自行运转。

若有真纹傍身,对于法、魂二力的消耗也会大打折扣。

到这一步,一道禁制、术法几乎能被玩出各种新花样,真正做到:技可进乎道,艺可通神乎。

负手而立的白头翁仰头瞄了一会‘火焰山’,擦了擦汗水也就踩着云头回自己书橱,津津有味的看书去了。

……

……

……

碧落福地,只有褪去了法阵遮掩,才能看到真实地貌。

不过这地貌有些奇特,怎么看都像是一张飘浮在茫茫大海中,一张被切成八片的锅块,天机山占据的这一块及左邻右舍三块地貌,多是崇山峻林,怪岩峥嵘。

剩下的五块中的两块是沃野千里,不过此时地动山摇,兽吼连天,还有两块乃是黑土地,地上种满了各种世间难寻的古老药材。

最后一块地貌草长莺飞,风和日丽。

一座小山包上,有位长相普通,背负乌木剑匣的黝黑青年面无表情的指挥着一口剑气森寒,疾驰如电的蛇形飞剑与一头七窍喷火,刀枪不入的黑牦牛争斗已有半个时辰。

就在此时,黝黑青年突然带着戏腔念诵起了一首鲜有人知的诗歌来:

未遇明师者,日夜苦忧惊。及乎遇了,得些口诀又忘情。

可惜蹉跎过了,不念精衰气竭,碌碌度平生。何不回头看,下手才来烹。

天下人,得知者,不能行。可怜埋没,如何恁地不惺惺。

只见口头说著,方寸都无些子,只管看丹经。地狱门开了,急急办前程。

一曲唱完,忽将蛇形宝剑收入剑匣。

那角宛如满月的黑牦牛见此,‘哞’的一声狂啸,牛角瞬间如烧红的铁条,前蹄狠狠一刨水草旺盛的大地,动若雷霆的冲撞过来,黝黑青年脚生云烟,飞天而起。

谁知这头牦牛根本不做停留,四蹄一蹬,跃下山坡,一阵风的逃之夭夭了。

这让黝黑青年微微一怔,随即洒然一笑,不曾想这畜生区区通灵境一重天的道行,脑子却好使极了,看吃不得便宜,赶紧开溜。

就这点抉择,可比一般通灵一重天的妖兽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本想将这厮逼入绝境,做那困兽之斗,先砥砺飞剑之术,再将其一身筋骨血肉卖给仙市,换些灵珠。

现在却改了主意,想把这头唤作‘星河仙牛’的妖兽降服,给自己看管洞府也太过委屈牠了,要是真有前途,他倒也不介意与其签下‘主仆契约’,成为座下仙骑。

如此想着,掐了个法决驱云不紧不慢的追去。

“柳师兄,柳师兄,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黝黑青年心中一紧,停下云头,转头看去,正见一位面如冠玉,正气堂堂的青衫书生脚底生风,慌慌张张的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