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碎玉惊兰
清晨，凰九歌带着玲儿，刚从偏僻的小院出来，沿着青石小径，打算去主院向父亲请安。她深知昨日之事不会轻易了结，正要去探听虚实。
刚过月亮门，前路被几道身影拦住。为首的是个身形粗壮的管事，王大，二房凰天雄手下得力之人。他平日仗势欺人，此刻拦住去路，双手抱胸，斜睨着凰九歌，挂着恶意笑容。身后跟着两个家丁，尖嘴猴腮和三角眼，也一脸轻浮，将小径堵死。
“哟，这不是咱们凰家大小姐吗？”王大粗嘎着嗓子，带着嘲讽，“真是稀罕，您也舍得出来走动？我还以为您得躺几天才能缓过来呢！”他讥讽凰九歌昨日装晕。
玲儿吓得小脸煞白，往前一步护住凰九歌，声音发颤却鼓足勇气：“王大管事！你们想干什么？快让开路，我们要去给老爷请安！”
“啧啧，小丫头片子，胆子不小。”王大嗤笑一声，逼近一步，身上污浊气息扑来。“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滚一边去！”他作势推玲儿，玲儿险些摔倒，被凰九歌拉住。
“我们做什么？”王大盯着凰九歌，眼神贪婪恶意，“我们是奉了二爷家雨薇小姐的令，特地来‘探望’这位日薄西山的大小姐。”他拖长语调：“雨薇小姐说了，大小姐您如今是个废人，占着嫡长女名头，霸占家族资源，浪费得很。不如……我们这些下人，替家族分忧，帮大小姐您‘节省’一点？”
尖嘴猴腮家丁立刻接话，奸笑道：“就是！王哥说得对！您连气感都快没了，灵石丹药留手里也是糟蹋。不如孝敬孝敬咱们哥几个？”
三角眼家丁也起哄，带着威胁：“大小姐，您识相就交出值钱东西，咱们也好回去交差。不然……哥几个手脚粗笨，碰着您可不好。”
王大捏了捏拳头，指骨“咔咔”作响，威胁赤裸裸。玲儿气得发抖，眼圈通红，被王大瞪得不敢出声，无助地看着凰九歌。
凰九歌一直沉默，仿佛吓傻了。此刻才抬起头，眸子蒙上水雾，显出怯懦惊惶。她飞快扫视四周——狭窄小路，一侧院墙，一侧摆着兰花，其中一盆青釉缠枝莲纹的尤其名贵，是二叔凰天雄心爱之物。往前数十步是管家忠叔常去的账房方向。很好，地点合适。
她心念电转，面上却演绎着惊惧无助。声音细弱，带着哭腔：“几位大哥……我今天出来急，身上真没带值钱东西……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她一边说，一边微微后退，身体瑟缩着。后退中，宽大衣袖不经意拂过腰间，“啪嗒”一声，一枚玉佩从袖中滑落，掉在石子地面上，正好滚到王大脚边。
玉佩通体翠绿，水头极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哎呀！我的玉佩！”凰九歌惊呼，下意识要捡，触及王大眼神又猛地缩回，捂住嘴巴，眼中蓄满泪水。
“好东西！”王大眼睛瞬间直了！贪婪涌上脸，哪里还管什么吩咐？满眼只有玉佩！他喉头滚动，弯腰伸手去抢！
“这是我的！”
“给我！”
另外两个家丁也冲上来，三人立刻为玉佩扭打在一起！推搡拉扯，场面混乱。
王大仗着力气大，一把将瘦猴家丁狠狠推开。瘦猴站立不稳，踉跄后退，不偏不倚，撞向旁边兰花木架！
“哐当——哗啦啦！”
一声刺耳碎裂声猛地响起，打破清晨宁静！
那盆凰天雄心爱的兰花盆应声摔落，瞬间四分五裂！兰花断折，泥土碎片溅了一地，一片狼藉。
扭打声戛然而止。三人僵住，看着地上的碎片和兰花，脸上只剩下恐惧和煞白。这可是二爷心爱的兰花！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现场。
就在这时——
“啊——！救命啊！杀人啦！”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宁静！
只见原本瑟缩的凰九歌，此刻小脸惨白，身体摇摇欲坠，指着三人哭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抢东西了！他们……他们抢我的玉佩！还要打我！还……还打碎了二叔最心爱的兰花！救命啊！他们要杀人灭口啊——！”
她的声音带着巨大恐慌，远远传开！喊完，她眼睛一闭，身体向后倒去，不省人事。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玲儿吓得尖叫，连忙上前扶住凰九歌，哭着喊道：“小姐！您醒醒啊！”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这时，一声怒喝传来！管家忠叔带着两名护卫赶到。显然是被惊动了。忠叔是凰家老人，公正严明。
忠叔看到眼前景象，眉头紧皱。小径一片狼藉：兰花盆碎裂，泥土遍地；三个家丁衣衫不整，一人手里攥着玉佩，脸上惊恐；凰九歌脸色苍白，“昏迷”在哭泣的玲儿怀里。
忠叔目光扫过玉佩、碎盆和家丁，脸色铁青。“放肆！”他怒喝，声音如同惊雷。“好大的狗胆！竟敢拦路抢劫主子，损毁二爷心爱之物，还敢攀扯雨薇小姐！目无尊卑，无法无天！”
他不再听三人狡辩，直接对护卫下令：“把这三个恶奴给我拿下！立刻绑了送去刑堂！严加审问！”
“是！”护卫应诺，上前将吓瘫的王大三人按倒捆绑。
“忠叔饶命啊！”
“冤枉啊！”
“是雨薇小姐让我们……”
王大还想攀咬，忠叔挥手，护卫堵住他们的嘴，将三人拖走。凄厉呜咽声很快消失。
处理完恶奴，忠叔转向凰九歌，脸色缓和些许，语气温和：“大小姐受惊了。此事恶劣，老奴定会禀明老爷二爷，彻查到底，绝不姑息！定给大小姐一个公道。”
“多谢忠叔……”凰九歌依旧惊魂未定，声音细弱，虚弱点头。由玲儿扶着，慢慢转身朝主院走去。
转身那一刹那，她目光掠过三人被拖走的方向，眼底深处恰到好处的惊惧柔弱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冷寒芒，转瞬即逝。
凰雨薇，凰天雄……前世今生的账，我凰九歌，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这只是开始。她要让二房知道，如今的凰九歌，不再是前世那个任人欺凌的孤女！她会让他们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