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先喝药,再吃饭
小爪子刚要碰到那香甜软糯的点心,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却更快一步,将碟子端了起来。
“先喝药,再吃饭。”
沈知意认命地低下头,舔舐起碗里的药汁。
守在一旁的福安,看着小猫竟然如此乖顺地自己喝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这就喝了?
前两次喂药,不是威逼就是利诱,还差点被挠。
今日督主不过冷着脸说了一句,这小祖宗就乖乖听话了?
督主好手段!
审犯人有一套,训猫也不在话下啊!
福安看向陆沉舟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福安,备马车去东厂。”
陆沉安边给沈知意顺毛边开口。
“是。”
福安立刻去安排。
沈知意眼珠一转,并没有缠着陆沉舟,乖巧叫了一声儿。
“喵呜~”
“真乖,在家好好待着”。
陆沉舟没有看穿沈知意的小心思,他收回手,理了理衣袖,转身便朝着门口走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沈知意才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渐行渐远。
她轻巧地跳下床,落地无声。
沈知意循着那若有似无的龙涎香气,一路小跑着跟了出去。
提督府外,华丽的马车早已备好。
陆沉舟弯腰踏入车厢,福安则坐在了车辕上。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东厂的方向驶去。
沈知意躲在府门旁的石狮子后面,看着马车远去。
她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地缀着。
幸好这只小猫身体轻盈敏捷,穿梭在街巷之中,倒也不算太费力。
只是东厂那地方,光听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
传闻中,那里是人间炼狱,是无数冤魂哀嚎之地。
陆沉舟去那里做什么?
东厂门口,守卫森严,马车畅通无阻地驶入。
沈知意不敢从正门进,只能绕到侧面,寻了个墙角的缝隙,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东厂内部更是阴森可怖。
光线昏暗,长长的甬道两侧,是紧闭的牢门。
隐约能听到压抑的呻吟和锁链拖动的声音。
沈知意只觉得毛骨悚然,浑身的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她强忍着恐惧,小心翼翼地循着陆沉舟的气息,一路深入。
七拐八绕之后,陆沉舟在一扇厚重的石门前停下。
福安上前,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
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更加幽深黑暗的通道。
陆沉舟走了进去。
沈知意连忙加快脚步,在那石门彻底关闭的前一瞬,敏捷地窜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宽敞的暗室。
墙壁上燃着几盏昏暗的油灯,勉强照亮四周。
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刑具。
带着倒刺的鞭子、烧得通红的烙铁、锋利的匕首、还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但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
地上还残留着暗褐色的血迹。
沈知意只看了一眼,便吓得腿都软了。
她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四肢僵硬,一步也挪不动。
这里这里简直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一百倍!
“喵喵呜。”
恐惧之下,细弱的呜咽声不受控制地从她喉咙里溢出。
声音虽小,在这寂静的暗室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正背对着她的陆沉舟,动作一顿。
他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门口那团瑟瑟发抖的黑白花上。
竟敢跟到这里来!
这丑东西,胆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陆沉舟周身的气压骤降,眼底翻涌着怒意。
他几步走到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只吓傻了的小猫。
沈知意对上他冰冷的眼神,吓得往后缩了缩。
完了!他生气了!
他会不会直接把她也挂到墙上去?
陆沉舟抬起手。
沈知意吓得闭紧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落下,只是额头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力道很轻,更像是警告。
下一瞬,身体腾空,落入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
他终究还是将她抱了起来。这小东西,怕成这样,还敢跟来。
福安看着自家督主抱着猫,脸上虽带着怒意,动作却不见半分粗鲁,心中暗暗称奇。
督主对这猫,当真是不一般。
他连忙上前,识趣地伸出手。
“督主,您还要审犯人,这猫儿吵闹,不如让奴才先照看着?”
福安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他可不想这小祖宗等会儿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惊扰了督主审讯。
陆沉舟瞥了他一眼,并未将怀里的小东西交出去。
“无碍。”
他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抱着怀里还在微微发抖的小猫,径直走向暗室中央。
那里绑着一个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黑衣人。
正是昨夜那个刺客。
陆沉舟走到那人面前,拿起旁边刑具架上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
烙铁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他直接将那滚烫的烙铁朝着黑衣人的胸膛摁了下去。
“你确定,见到沈家逃出来的那个女子了?”
滋啦——
皮肉被烧焦的声音骤然响起,伴随着浓烈的焦糊味。
黑衣人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吓得沈知意和福安同时闭紧了眼睛。
沈知意更是下意识地往陆沉舟怀里钻去,小小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陆沉舟抬起手,在她毛茸茸的背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
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安抚。
那黑衣人早已没了人样,浑身是伤,瘦骨嶙峋,气息奄奄。
可偏偏,那双眼睛里还带着一丝不甘的狠厉,嘴硬得很。
“就是见过!”
那人声音嘶哑,带着濒死的疯狂。
“你不是要找她吗?沈家那个女的!我可以告诉你她的下落!但你必须放了我!还要给我赏金百两!”
他喘着粗气,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最后一搏的希冀。
沈知意原本缩在陆沉舟怀里,吓得不敢动弹,听到这话,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
这人是疯了吗?狮子大开口啊。
陆沉舟抱着猫的手臂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眸色深沉,似乎真的在犹豫。
他俯视着地上那苟延残喘的人,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是说,你无意中听到有人传言,提督府在找沈家女的下落,所以你才壮着胆子找去书房,说这件事?”